有很多朋友经常写一些不合格律、浅白如水、俗不可耐、佶屈聱牙、味同嚼蜡的东西,而且还故作风雅地标上“五律”“七律”和词牌子,当别人指出错误的时候,就便“谦虚”地说是“打油诗”,其实,这些人是曲解了打油诗,为自己的浅见陋识、不懂装懂、不学无术、假斯文遮丑,下台阶。打油诗,不在于是否符合格律,很多打油诗完全中规中矩,符合格律,主要在于它的幽默、风趣、诙谐,引人发笑、寓道理于幽默中,也就是说,打油诗的主要特点是内容与风格。可以说,打油诗从外在上、体裁上、形式上属于文学,从内容上、内在上、效果上属于曲艺范畴。写打油诗,首先要精通格律,更要有深入浅出、化繁为简、简精扼要、言简意赅的功夫。
打油诗,是通俗、诙谐、不拘一格的旧体诗。究竟为什么叫做打油诗呢?据说,唐朝有一个叫张打油的人善作通俗、诙谐、不拘一格的顺口溜,在民间流传最广而最有代表性的要算他的《咏雪诗》“天下一笼统,井口大窟窿。黄狗身上白,白狗身上肿”了。
传说当时有一位参政,在下大雪时到衙门里去,路上发现有人在洁白的粉墙上写了一首诗:“六出飘飘降九霄,街前街后皆琼瑶,有朝一日天晴了,使扫帚的使扫帚,使锹的使锹。”参政看到洁白的粉墙被胡乱涂鸦,大发雷霆,立即命令手下人缉拿写诗者治罪。结果把张打油抓来了。参政问他会不会作诗,回答说会。参政听了不相信,决定当场考考他。要他以南阳陷于敌军重围,请求派兵支援为题作诗答对。张打油思索片刻后便吟诗一首:“贼兵百万下南阳,也无救援也无粮,有朝一日城破了,哭爹的哭爹,哭娘的哭娘。”诗的格调同前一首一样诙谐幽默。参政听了捧腹大笑,不但没有给他治罪,反而把他放走了。从此张打油也就出名了。渐而渐之。后来的人们便把像张打油写的那样通俗、诙谐、幽默的诗叫“打油诗”。
野史记载,宋真宗时有一个名叫杨朴的隐士,能诗善文,很有才华,但不愿出来当官。宋真宗求贤,派官兵把他请去,到了朝堂,真宗问他是否会作诗,他说不会;又问他,临行时是否有人赠诗于他,杨朴说只有老妻赠诗一首:“且休落拓贪酒杯,更莫猖狂爱吟诗。今日捉将官里去,这回断送老头皮。”真宗听罢大笑,随即就放杨朴还乡了。
“六尺巷”的来历很多人都知道。清朝高官张英(康雍年间名臣张廷玉的父亲),其老家宅前有块空地,与吴姓为邻。吴家盖房越界侵占时,家人驰书到京城,想让张英出面干预。可是这位“宰相肚里能撑船”,写了四句中规中矩的打油诗寄回。诗云:“一纸书来只为墙,让他三尺又何妨?长城万里今犹在,不见当年秦始皇。”家人见诗,遂拟让三尺。吴氏感其义,亦退让三尺。 留下的这六尺地,后人称之为“六尺巷”,至今犹存,传为美谈。
著名书法家启功先生在挤公交车时写下的打油诗《鹧鸪天》:“这次来车更可愁,窗中人比站前稠。台阶一露刚伸腿,车门双关已碰头。长叹息,小勾留,他车未卜此车休。明朝誓练飞毛腿,纸马风轮任我游”。语句幽默,格律正确。
作家聂绀弩是古典诗词大师。他在受迫害劳改期间,田间拾稻穗,写出“不用镰锄铲镢锹,无须掘割捆抬挑。一丘田有几遗穗,五合米需千折腰……才因拾得台身起,忽见身边又一条”,在厕所掏粪时写出“高低深浅两双手,香臭稀稠一把瓢”的打油诗。他的旧体诗古色古香,又幽默凄楚,是含着泪水的幽默。